【短篇】愚人玩笑·上
短篇，GL，分上下部分（也许是上中下？）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一·2020.03.31
受疫情影响，平日里喧闹的夜市冷清得有些瘆人。人行道旁的法桐随意生长，昏黄的路灯投过枝叶缝隙，打在偶尔匆匆走过的行人身上。
23:55。
女人坐在某家不知名的烧烤店里，直勾勾地盯着第八次息屏的手机。她面前摆着个烤盘，里面还剩下不少烧烤，微微冒着热气。
“美女，我这店马上就关了，你要不然把剩下的烧烤打包？”烧烤店老板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，因为没什么客人，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烊。
“好，我马上就走了。”女人背对男人应了一声，再次按动了下手机的关机键。屏幕亮了——23:56。
总算要走了。男人心里长舒口气，这人在这儿少说也待了两个小时，陆陆续续地点了些东西，也没见个朋友和她一起，看起来怪可怜的。
他从后厨拿了个塑料餐盒过来，走到女人旁边，瞄了眼还亮着的屏幕——3月31日，23:57。
女人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样子，眉清目秀，就是感觉有些阴郁，明显是心里压着事儿。
原来是个小年轻。男人在嘀咕了声，自以为明白了女人的想法：“美女，你这是想趁着愚人节表白？”
女人拎包起身，方便男人打包烧烤。闻言勉强笑了下：“嗯，是。”
男人手脚麻利，很快打包完成，将餐盒递给女人：“美女，这样的日子一年可只有一次，千万不能错过。年轻人嘛，就是要勇敢一点……”
“想当年我追我老婆的时候，那可费了不小的劲儿……”
眼看男人大有滔滔不绝、追忆青春之势，女人赶紧接过餐盒：“谢谢，麻烦了。”说完朝门口走去。
男人见状，咧了咧嘴，在女人的背后喊了声：“美女，别怕，就当个玩笑嘛！”
女人紧握手机，冰冷的电子屏幕正时刻显示着时间的流逝：23：59。
二·2020.04.01
今晚的月光有些惨淡，打在程希稍稍凌乱的头发上。从烧烤店出来后，她随意地坐在了一个花坛旁，顾不上被弄脏的米白色套装。
微信停留在备注名为“乔乔”好友界面，她以极其郑重地神色开始打字——
“I LOVE Y…”眼看着一个“YOU”就要成型，她又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删除。
英文不够庄重，还是打中文吧。这样想了想，手指落在“W”键上。
“我喜欢——”——不，不止喜欢。
斟酌再三，喜欢被替换为“爱。”
“我爱你。”时间恰好4月1日00：00。
程希的手指开始颤抖，连心脏也是。那个被赋予神圣意味的器官此刻剧烈地跳动着，似乎马上就要蹦出胸腔。
她深呼吸一口，将头埋在膝盖间。屏幕那端的人一贯有良好的作息，此刻想必正在男朋友的怀中安睡——不，或者更糟……
她不敢再想，因为那种可能几乎让全身的血液凝固。
似乎已经过了很久，但手机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提示音。这令她的心渐渐冷了下来。
程希用手环抱膝盖，下巴抵在肘窝里，缓缓抬头——00：02。
不会有结果的，再这样下去，要么一笑而过，要么再也收不了场。脑海有一个声音大喊。
一笑而过也好啊，至少说出口了。另一个声争执道。
你能保证吗？你明明在骗自己，你害怕收不了场！——程希必须得承认，这个声音赢了。
她就是这样胆怯，永远畏畏缩缩，停滞不前。
她点开好友界面，长按消息后却发现已经失去了“撤回”这个选项。
一瞬间，说不清是恐惧还是窃喜的情绪在胸腔中炸开——真好，这样林乔就知道了……不，你不敢这样做……
真是个胆小鬼。她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，花了全身的力气开始打字。
“抱歉【允悲】【允悲】【允悲】刚才网有点卡”
“April Fools Day！”
“爱你呀【爱心】”
00:04。程希按下关机键，视野在手机屏幕暗下去之前就已经开始模糊。
她重新将头埋进膝盖，像个做无用功的鸵鸟。旁人都知道这掩盖不了什么，自己却依然坚信没人会看见。
微风吹过的时候，低矮的红继木发出轻微响声，掩盖了低哑的啜泣声。
00:44。女人有些精神恍惚地起身，拦了辆出租车，在沉默中离开花坛。
司机对她沾满灰尘的套装有些好奇，但最终保持了沉默。毕竟深夜的时候，陌生人间从来都不适合闲谈。
06:30。
阳光撒进女人的窗户，照亮了昏暗的房间。
程希揉着酸痛的双眼，关掉吵闹的手机铃声，在第一时间打开了微信——
“乔乔”那一栏有个标着“3”的小红点。虽然不该有什么期许，但她还是怀着欣喜点开：
“April Fools Day ”
“我也爱你呀”
“【爱心】【爱心】【爱心】”
2020.04.01.
程希拉上窗帘，躺回被窝，将新买的5G手机扔到床头——愚人节快乐。
我爱你——你只要把它当做玩笑就好了，即使它不是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作者九十八线菜鸡选手，如有不喜请轻喷。
评论